迁子

聚散有时,终期于尽。

【菌爱】下女

写在前面:

故事还没有结局,但遗憾该有人补全


乱写的/狗血向/细节不可考/ooc/勿上升真人




或许遗憾只是那样,在某一个日落的时辰,看到大片云层自西向东散去,成为记忆里的落点,与其中一晃而过的背影悉数连结、缠绕,又继续被掩埋。


怎么说,俗套些的话不过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,没有后半句。




下女。


“沈小爱,你只是一个下女。”

   



(三年前)


北平的雪很冷,硬邦邦的,硌得人生疼。


女人身上是件已经脱了相的皮袄,细看还有烟头烫留的黢黑小洞,风像找着了空子似的直往里头钻,没好气地掸了掸掉在里子上的烟灰。瞧着手上还没吸上两口的粗制卷烟,颇为心疼地摁在地上跺了两脚,愣愣地搓了会儿手,又把大衣裹紧了些,终于推门进去。


“要命啊死丫头,你作死是不是!”


女人一脚绊倒了脚边的大件行李,和散落的衣物一起跌在地上,伸手抓了件洗到发白的内衬就往前扔,嘴里仍是不住的骂骂咧咧。


女孩不作声,捡起地上的衣服就往箱子里塞,胡乱的,用力的,越快越好。


眼尖的女人瞥到了床头的车票,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端坐起来,也不帮她,只自顾自地咂摸了会儿,状似不经意地问道:“上哪儿去?”


“......”


“问你呢,去哪儿?”


“上海”


女人忽然站起身,烦躁地抓了抓手边的物什,又上前去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行李。


拉扯。


“我不准你去,我不准,沈小爱你听到没有,你要去了就别再认我这个妈!”


“......你也没把我当过女儿”


女人的手兀自一松,女孩轻易地拿过行李,说完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去。


“你去上海,你去找闫明筠是不是,你别以为人家会收留你,你别忘了,你是下女的女儿,你这一辈子也只能是个下女,沈小爱!你出了这个门就别再回来!”


这样冷的冬天。




广阔的原野,因着时节而落入枯黄的大地之上,渐往南偏移,便零星多出了几绺炊烟,凝成颗粒的水珠,在阳光的耀映下,亮闪闪的一片,直晃人眼。


沈小爱挪了挪略有些僵硬的身子,探头望去,悬在天空的一轮红日,徐徐地渡出温度。


初离开上海的那会儿,她和闫明筠常有书信往来,个把月过去仍觉着新鲜,两人无非是指着过去那些回忆,又事无巨细地分享彼此的新生,即使对沈小爱来说,在北平的日子实在算不得好过。


但日子久了,大抵还是得归于时间的不可抗力,能够回忆的翻来覆去还是那几件,能够分享的净是些对方不认识的人、不可能参与的事。一个月,两个月,半年......直到年前,再没有信寄到沈小爱手里了。


闫明筠那时在信里说,她入团做了偶像,如果沈小爱愿意来,她可以照顾自己。


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信件,纸页被翻看得起了卷,沈小爱小心翼翼地捋平了,又揣进怀里。



/

(一年后)


上海的冬天,到底是湿冷,呼出的空气团成白雾,伸出手去,濡下湿湿的一片。


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一一和每一位粉丝击掌告别,沈小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,有些费力地扯了扯身边人的衣袖,歪头靠在了闫明筠的肩上。


好累,好累,好累......


还好有闫明筠。


但沈小爱不像是闫明筠,不像是团里那么多的女孩,怀着梦想,日复一日地捧着初心,她只是赖以谋生。她是那样仓皇又决然地逃离北平,逃离那个不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,只身一人来到上海,她只一心想着,闫明筠在哪里自己就应该在哪里。于是凭着这副从“母亲”又或是不知道哪个父亲那儿遗传来的皮相,以及还算是清丽的嗓子,她似乎终于摆脱了“下女”的身份,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少女偶像。


喘息。


沈小爱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,然而,这里的生活像是生了锈的机器。终日对粉丝问好,拍些努力营业的证明,耗费很大的体力完成份额内的公演。偶尔会有风言风语,当然也会有屏幕那头的言语安慰,但更多的只是空洞。


狭小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,每天的呼吸都像是要耗费很大的力气,仅靠排气扇维持生机。生活中心又停了电,四下昏暗,密闭的空间里泛着尘埃的味道。沈小爱仰躺在床上,近乎透支的身体正尽心尽力地向她索取以同等的代价,大大小小的淤青不必说,膝盖实在疼得紧,因而辗转难眠,索性就睁开了眼。


闫明筠畏畏缩缩的,支起半个身子,躺下不是,起来也不是,直到瞥见身边的沈小爱似是醒了,像得了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

“小,小爱,我怕黑......”


沈小爱了然地拍了拍她的手,作势安慰,有些僵硬地从床上爬起来,一路陪闫明筠走到卫生间。知道她怕黑,沈小爱站在门边,半开玩笑地和她搭话,


“闫明筠,你没有我可怎么办啊”


半天没有应声,只见里头那人的口袋房间了一字一句地蹦出:


呜呜呜,小爱好好,谢谢小爱,爱心.jpg


闫明筠,我没有你可怎么办啊。



小小的双人间里多了一只乌龟。


沈小爱很是嫌弃地戳了戳还没有名字的小家伙厚实的背壳,想起在隔壁屋撸猫时小土豆黏着她撒娇的样子,眼神不自觉地又冷了两分。


生活中心多的是成员养小狗小猫,再不济也是活蹦乱跳的金鱼,时不时还能给人吐两个泡泡,只有她们,不对,只有闫明筠这个大傻子,有一天神秘兮兮地从花鸟市场揣回一个大缸,献宝似的摆到沈小爱面前。


“小爱你看,我带回了什么!”


嗯,是一只乌龟。


关于沈小爱的疑问,闫明筠这样解释道:养乌龟多好啊,它可以一直陪着我们,很久很久!



玻璃缸在前些日子不小心打碎了,似乎长大了不少的乌龟在洗手池里扑楞了两下,慢吞吞地挪到一个舒适的位置,不再动弹。


闫明筠从舞蹈房回来,大汗淋漓,被沈小爱撵去洗澡。


想起小时候。


沈小爱站在门外,攥着钥匙的手胡乱地倒腾几下,终于确定门从里头被反锁了,她的母亲在忙着“生意”。很冷啊,下起了雨,闫明筠像捡起路边的小狗一样把她带回了家,亮堂的白瓷砖,她站在花洒下,源源不断的热水淌过她过分瘦削的身体,闫明筠在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话,更多的只是自言自语。阿姨从屋里端来了热汤,嘱咐闫明筠好好招待人家小姑娘。


想起那时候,原来家该有的模样。


浴室门被打开了。


整个人都是湿漉漉的,衣领、发尾,直至眼角尚可见的殷红,闫明筠极力地克制着面上的表情,仍是不自觉撇着嘴,把干发巾递过去,眼巴巴地望着沈小爱。像是只被抛弃的幼兽,迫不及待地想有人帮她舔舐伤口。


汗水,梦想,坚持。


在这样的团体里,快乐、阳光、开朗、纯真......是太过奢侈的东西,即使是闫明筠。她是殷实人家的孩子,从小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,一心入团纯粹是出于梦想,但梦想也会掉价。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,梦想实在是分文不值。


她在哭。闫明筠在哭。


费力地抬起头,发梢的水珠顺势滚入衣襟,悄悄洇湿了胸口。闫明筠不说话,只是泪眼迷蒙地望着沈小爱,按住对方替她拨弄着尚未干透的头发的手,似是循着本能,把自己蜷缩在沈小爱的怀里。


眼泪是温热的。落在闫明筠的脸上,也同样落满沈小爱的衣襟。


“喂,菌菇,我们明天再去买只乌龟吧,太阳一个人怪孤单的,名字我都取好了,就叫自闭......”



沈小爱不出意外地和闫明筠成了更好的朋友,成为粉丝眼里的cp,成为队友调侃的对象。


菌爱。


“小爱你看,我们有cp名了耶!”


闫明筠在一旁痴痴地笑,毫不意外她下一步就会关注上自己的cp超话。


有些发怔,沈小爱偏过头去看她,金灿灿的毛绒脑袋,像一只闪闪发光的金毛犬,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,舞蹈房的镜子里映出两个人的脸,还有同样金黄的发色,不知想到了些什么,勾起了浅浅的笑。


她们如此相称。


“你不一样”“就需要有人陪着我嘛”“咋俩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”“我不嗑了,我室友不高兴了”“你是我的”“我们两个是拼在一起的”......



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。



该怎么去形容呢,当轻柔的吻落在嘴角,闫明筠惊惶地窜开了身子,沈小爱兀自站在原地,身上的酒气很是热烈,同她此刻的眼神一样,灼热得几乎要把人烫伤。


“不可以只是朋友吗”


“不可以不做朋友吗”


歇斯底里。


偏偏是闫明筠。


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争吵,平日里不是默不作声便只会流泪的两个人,争得面红耳赤,桩桩件件都被搬出来,沾染着失控的情绪,如何尖酸刻薄的话语,毫不留情地直往对方心窝子里钻。似乎只要这样,就可以证明,谁是谁生活的全部,谁也不是谁的全部。


“沈小爱,你不是我的谁,你没有权利处处管着我,我分得清是非,我有我自己的生活!”


“是我命贱......你搬出去吧,去过你的生活,我还你自由了”



“沈小爱,你只是个下女。”


那个女人的话,是了,无论包装上多美丽的外壳,无论现在成为了什么样子,我自始至终只是个下女。


沈小爱如此想到。



/

“确定不再关注?”“确定”


即使没有闫明筠。


生活还是一样地进行,中心的房间还是一样狭小,沈小爱还是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偶像。甚至有了处处帮衬她的后辈,总是待在她的身边,也不那么闹腾,时不时搭把手料理房间,不多时便在她屋里有了临时的床铺,还未彻底冷清下来的房间忽然就有了生气。


“小爱前辈!”


那个小孩笑眯眯地小跑过来,熟络地挽起沈小爱的胳膊,虚虚靠了靠脑袋又及时站直了身。


“芦馨怡!”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,又不由地心软,“吃饭了没,来我屋吃两口?”


太敞亮了。傻孩子。


沈小爱在心里想道。


“前辈,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?”


静默。好一会儿后,沈小爱问了一个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,


“小卢,你看过下女的诱惑吗?”


有什么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肩头,芦馨怡小心翼翼地揽过沈小爱的身子,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,有些湿热的呼吸,闷闷的声音紧跟着传来,


“前辈,我可以越界了吗”


是问句,是陈述。


她们的躯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,眼角渗出的泪痕很快被舔舐干净,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闫明筠的脸恍惚成为记忆中的落点,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湮灭。



/

(闫明筠自白)


我不知道,情之一事,我向来愚钝。我想我只是踏回了原地,守着本分,但是她被我推得很远很远。我没有想到,有些事已经发生,是没有办法假装它从未出现过的。直到我看着她依偎在芦馨怡的身旁,我忽然想起那时,她以肩窝盛满我的眼泪。


大抵遗憾只是这样。人的一生总是要用来错过和念念不忘,错过是真,念念不忘也只是自欺欺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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